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漈门坑水库

发表时间:2022-05-07 09:30:40 来源: 点击:



文/胡晓亚


初春,风不再料峭,暖而不寒。我们从玉壶外楼出发,经龙背,过大江样,沿徐坪岭前行。路两边林木茂密,枝头长出了翠绿的小嫩芽,菝葜枝条(玉壶人称之为金刚刺)抽出了芽儿在风中摇曳着,地上铺满松树叶子。到了上方一块小平地上,继续往前走,抬头向东侧一望,约100米开外的地方是漈门坑大峡谷,漈门岩头石壁林立,可谓是刀劈斧削,那鬼斧神工般的线条,与云天间的光色和山色辉映着,让人感慨大自然的神奇。


图片

▲漈门岩头石壁 胡晓亚·摄


沿着林间小路前行,路外侧虽长满各种树木,但可看出岩壁的陡峭。我想靠近路外侧拍摄漈门岩头石壁,心里还是有点惊惊的感觉,于是退向路里侧几步。继续前行约500米,只见一条大坝出现在我们面前。站在大坝的心墙上,北侧就是漈门坑水库,宽阔的水域像一面巨大的镜子,平铺在群山之间,青山绿树倒映其中,犹如一幅不加渲染的水墨画。南侧的外坝则由块石铺成,其上标写着“漈门坑水库”五个大字。当年玉壶第一盏由水力发电的电灯所需的电就是从这里输送出来的(玉壶第一盏电灯是1958年由玉壶粮管所的砻糠蒸汽机发电的),这里见证了玉壶人从火蔑油灯照明工具的年代走向有电灯的时代,这里曾带给玉壶人光的明亮和希望。

火蔑油灯

历史深处的记忆

模糊的烙印


时间回到上世纪60年代前,玉壶还没有普及电灯。人们用来照明的工具一般有火蔑、油灯和火篰等。


▲油灯 网络图


我出生在上世纪70年代,那时候已经有火柴,但童年时也见过用来点火的火石。住在我家(外楼四面屋北侧)对面的一位阿婆很节省,她认为一盒火柴用不了几天,所以她家烧火做饭是用火石点火的。火石是一块石头,但不是普通的石头,具体是什么材料,我也说不上来。阿婆烧饭时,先准备好一把“纸蓬”(一种糙糙的纸,撕成碎碎的,这样容易着火)或“稻草蓬”(一种稻草,也撕得细细碎碎的),然后把火石放置其上,拿起火石刀,对着火石用力一划,划了好几下,冒出火星,“纸蓬”或“稻草蓬”就起火了。然后,阿婆又拿出一支“纸煤头”(用粗纸卷成手指一般大小的纸棒),引火点火蔑、点灯或做饭。


在农村里,老百姓使用最多的照明工具是火蔑,因为火蔑的原材料是毛竹,省钱。那时候,农村的劳动力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上山砍毛竹,竹青加工成竹制品,竹黄可制成火蔑:按个人所需截成一节一节,长短不一,长的有一米多,短的只有十几厘米,用刀劈成篾条,一捆一捆地扎起来,放在水田或烂水塘浸泡,约一周后,捞起来洗净,放在太阳底下晒干,这样制成的火蔑耐烧、火力大。


▲油灯 网络图


其次是清油灯、茶油灯、菜油灯和煤油灯。其所需的是乌桕籽油、菜油、茶油和煤油。那时候,玉壶本地有很多乌桕树,杨村垟、米笠岭、朝青山、底塘垄等地都有乌桕树。深秋,乌桕树叶转为深红,叶子落尽,树上便挂满了雪白的乌桕籽,人们便摘下乌桕籽,拿到有油扦或炮扦人家的家里,打出清油。清油、茶油、菜油只能放在“灯盏”里,配上灯芯(灯芯就是灯芯草的芯)引火。灯盏一般是放在灯台上,下面是一个底座,边上竖一根约30公分长的小木柱,小木柱两侧附篓雕花纹的“灯台翼”加以固定,其后有一枚钩状的铁钉,可以把灯台挂在高处。油灯可以自制,也可以买,不过我们家的煤油灯都是自制的:拿来一个墨水瓶,洗净,在瓶盖上钻一个孔,用棉线或纱线制成灯芯,往瓶内倒入煤油,用火柴点燃灯芯,就可以照明了。那时候,玉壶本地可以自制清油、茶油和菜油,煤油则需凭票去玉壶生产资料购买。


煤油灯也可以买。买过来的煤油灯比自制的漂亮多了,且有一个玻璃外壳(也称十字灯),夜里,拿着这种煤油灯外出,风吹过来也不会熄灭。而自制的油灯因为没有玻璃外壳,挡不住风。在昏暗的油灯下,孩子们写作业,妇女纳鞋底、纺棉花,男人们则在切番薯叶子或劈火蔑。童年的记忆中,我就在这样的油灯下写字,有时实在忍不住打瞌睡,前额的头发就被油灯烧着了,那“吱吱吱”的声响惊醒了我,回过神来,赶紧拍拍前额,用力按住正在燃烧的头发,火灭了,继续写作业。


还有就是火篰。火篰是铁制的,其上方是一个直径约12公分大小的铁圈,有一只约15公分长的铁柄,与一条长木柄连接。其下是由铁丝编织成一个形如大口杯的网状结构的篓,平时我们把枞明(也称松明,就是松树枝干中间有油的那部分,晒干了,一点火就能燃烧)放置其中。枞明多放一些,所发出的光就亮一些;反之,就暗一些。平时,村民提着火篰去捉鱼或去番薯坦,火篰便于夜间干活或走亲访友。


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前,玉壶人民向往的美好生活是:点灯不要油,犁田不要牛。然而这些都只是美好的梦想,是天方夜谭,是遥不可及的神话。在那没有电灯的年代,生活上的各种不便是显而易见的,玉壶人对电灯的渴望是可想而知的。


▲油灯 网络图


火蔑、油灯、火篰是那个落后年代里的照明工具,如今,它们都已经走远了,走入了历史深处,纵使我们费力去寻找,也仅仅只是从记忆深处找回一点点痕迹,像那帧挂在墙上的曾祖母的画像,模糊而又遥远。油灯去了,那抹昏黄留了下来;历史去了,那份记忆留了下来。

建造水库

激情燃烧的岁月

无悔的青春


▲上世纪50年代人工夯实地基 百一电供图


上世纪50年代,漈门坑大队由3个生产队组成:东坪生产队、双了生产队和勤路岗生产队。漈门坑自然村群山簇拥:徐坪岗、勤路岗、楼坪山、花甲岭、岩落坑岭、双了岭、稠树岗在这里汇合,大坑底、岩坦学和项坑三条溪流在东坪生产队前方的一个大水塘里汇合,然后继续往前,奔向漈门坑,前方的漈门岩头峭壁林立,水流往前,发出了巨大的声响。翻开胡志林先生主编的《文成历代诗文选》,其中就有一篇清代胡莱(贡生)的《漈门瀑布》:飞瀑悬流下漈门,劈开混沌凿天根。峰前倒泻珠千斛,林外遥闻马万屯。由此可见:漈门坑飞瀑一泻而下,怒似惊雷,其威力之猛,气势之大,前人已有记载。


▲漈门坑水库 胡晓亚·摄


据原文成县水利电力局1986年10月编写的《水利科技档案》记载:漈门坑水库位于玉壶镇东背乡漈门坑村,属飞云江流域玉泉溪支流漈门坑。集雨面积5平方公里,主流长度3公里,是一座发电为主,结合灌溉的小(二)型水库。1959年冬动工,1961年春一期完工,一期工程共完成土石方0.51万立方米,投放劳力3万工,共用经费2.5万元,其中国家投资0.5万元。二期工程1964年12月27日开工,国家投资2.88万元,1966年完工并投入使用。建设该水库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解决下游1500亩左右的农田灌溉,使其达到保收田地的要求,其次是利用灌溉水量发电,保证短时间内的正常供电,为解决水库沿岸约400多亩农田设立的临时电站提供电源。


现年81岁的金星乡浅垟村村民朱际梅告诉我:当年工地总指挥是黄守彬,金星公社角山人,住在漈门坑水库边上的蒋运道家里。金星公社、朱雅公社、李林公社、上林公社、东背公社、玉壶公社、大壤公社、周南公社、吕溪公社、东头公社总计10个公社,每个公社下属的每个生产队都指派两名社员(民工)参加漈门坑工地建设。技工则由玉壶木器社、竹器社、打铁厂等相关集体企业按要求指派。工地上成立了领导班子,每个公社、大队都有骨干干部负责带队监督,东头的吴作灯、上林的吴常作、东背的周洪国等人就是当时的负责人。朱际梅当年作为第一批参建人员赶往漈门坑。出发那天,他和刘际突、阿洋三人起了个大早,背着被子和锄头板,带着番薯丝从金星出发,过朱岭、吕溪、潘庄、栋头石板桥、东背、大江样、徐坪,终于赶在中午之前到达漈门坑工地。这时,从各个公社赶过来的人相继到来,吃过午饭,大家就投入工作。


如今的我们已经想象不出那是怎样一个热火朝天的场面:有人在砍树,有人在砍竹子,有人在打泥箕,有人在打番薯篰,有人在打铁,有人在给抬捶钉铜钉,有人做抬捶,有人在挑沙子,有人在挖黄泥,有人在打炮扦......每个人都在使劲地干,汗流浃背也不歇一歇。


▲稠树岗炮扦孔 胡晓亚·摄


大坝分为迎水坝、心墙和外坝,里面是一层层的黄泥。稠树岗在大坝东侧,这里的黄土粘稠,于是,一部分民工用锄头板挖黄泥,有人把黄泥扒到泥箕里,再由他人挑到大坝上。启闭机房设在迎水坝侧上方,水库里的水要从岩壁深处通过并到达下方的电厂,就必须打通稠树岗东南侧岗尾的岩壁,岩壁坚硬,于是先用炮扦打孔,一人扶住炮扦,一人用力敲打锤子,硬是在岩壁上打出了一个个孔,然后由专人将炸药放到炮扦孔里,将岗尾炸为两段。与此同时,大坝上有人用抬捶捶打黄泥。抬捶有四条绳子,绳子和抬捶之间用铜钉钉实:六人一组,两人在边上拉着绳子,四人抬着抬捶,一边嘴里喊着:“嗨呀花,嗨呀花呀......”一边夯实泥土。人站成一片,黑压压的。


▲稠树岗被劈成两半 胡晓亚·摄


据1962年4月20日漈门坑工地指挥部写给县委的《文成县玉壶漈门坑水库工程前阶段工作情况与今后工作意见的报告》记载:当时的民工和技工都是自带粮食、自带工具、自带资金。初到工地的民工和技工,看到这里“头顶青天,脚踏霜芽,睡的是四面通风、寒风刺骨的地方,且是食堂、办公室、材料室和寝室在一起”。刚开始,也有部分人消极畏难,不安心工作。后通过石油部工作经验的学习,大大鼓舞了信心,大家睡在茅草屋,吃在岩头滩也不叫苦。工地上形成了一种生气勃勃的革命精神、革命思想和革命干劲。


为了鼓舞大家的积极性,工地负责人也大抓思想政治教育,通过黑板报公布、发简报等方式及时表扬积极肯干的人,获奖人员能得到一大碗点心。这就激发了大家的干劲。与此同时,工地负责人还认真商量对策,改善民工和技工生活,免费为他们蒸饭,还适时供应饭菜点心。


▲漈门坑水库外坝 胡晓亚·摄


另据《文成县水利科技档案:漈门坑水库》记载:那时候去漈门坑工地的大多是年轻人,没有家庭负担,干起活来很有劲。因为是公社化,所以大家砍了树,割了草,用稻杆打成一爿爿草先(玉壶话,也就是用茅草捆扎成类似板壁一样的可遮风挡雨的草批),然后搭成草棚。冬天草棚里很暖和。因为搭茅草棚需要很多材料,于是一些民工和技工就分散居住在村民的上间和楼中间,都是打地铺,早上5点半起床,吃完饭就去挖黄泥,挑黄泥,打炮钎,抬捶等。与此同时,工地上还配有统计员记工分,如挑一担黄泥就拿到一小片竹片,一天的劳动结束了,每个人都把小竹片交给统计员,记下多少工分,劳动最“落力”(玉壶话,尽力的意思)的人一天记了14工分,少的也有8至9工分。到了年底,社员就拿着这些工分到自己原先所在的生产队去分口粮。在这里必须要着重说明的是:所有的民工和技工都属于义务工,没有工资。


有一次,要赶在汛期来临前把地基上的黄泥用抬捶锤实,需要加夜班。工地负责人从区里调来几盏汽灯,悬挂在林间的树木上,工地上一片明亮。黄守彬用玉壶方言给大家鼓劲:“安全生产第一。大家人(玉壶话,大家的意思)要落力,把漈门坑大坝保质保量修好,漈门坑电厂就能发电了。以后玉壶人就点灯不要油,犁田不要牛啦。落力呀,落力呀......”大家都受到了鼓舞,个个不怕困难,六人一组,抬着抬捶用力往下捶。当晚就完成了任务,人人兴奋异常。期间,有人烧了点心送到工地上,一时间,处处欢声笑语,人人笑逐颜开。


▲枯水期的漈门坑峡谷 周金莲·摄


据《漈门坑水库工程前阶段工作情况报告》记载:1961年冬,东背公社双岩大队社员蔡绍金共出勤31天,一直坚持到农历十二月廿九日离开工地。蔡绍金说:“我们辛苦造水库,不仅我们自己幸福,也会让子孙后代幸福。”大南公社马山大队离漈门坑25里路,79户出动80人,当天早上六点赶到漈门坑工地。还有金龙大队的胡桂芬,一天运岩210担,计1.8方,加上夜工,一天一夜运岩2.5方。工地日投工也从原来民工200人,增加到1000余人;技工从原来的200人,增加到340人。当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平凡,但他们心怀向往,眼里有希望,心中有光明,辛苦的日子也能散发出热气腾腾的向上的力量。


漈门坑本地的沙子少,于是民工就到玉壶东溪木口和帽潭去挑沙子,一路上人来人往,很是热闹。因为路途遥远,100斤沙子挑到漈门坑可得0.5元钱。挑沙子也有学问,番薯篰有空隙,要淋湿以后再装上沙子,这样就不会漏出沙子了。


▲漈门坑地主殿 胡晓亚·摄


工地上需要日常用品,一个名叫杨步顶的男子从玉壶本地雇人将盐、油、红酒、手电筒、电池等生活必需品挑到漈门坑,每100斤货物挑到漈门坑可得0.5元人民币。当年的漈门坑地主爷殿在如今的水库底,杨步顶就将货物堆放在地主爷殿,人们都过来买。后来迎水坝和外坝快要修筑完毕了,地主爷殿不能淹没在水库底,于是人们拆了地主爷殿,把材料搬到稠树岗尾,依山势而建成新的地主爷殿。如今,一些漂泊在外的漈门坑人,每到过年回家的时候,都还会来这里看看,点一炷香,感谢家乡水土的养育之恩。


那个年代,烧火做饭要用柴火,漈门坑本地虽然山林茂密,但毛竹都被砍了做成泥箕,树木砍了做成抬捶,且这么多人的烧火做饭天天都要用到柴火。本地柴火缺少,于是附近一带的农民都挑着柴火卖给工地。尤其是桐油炉、黄泥了等地的村民,一大清早挑着柴走了约4小时来到这里,蓈萁70斤/元。做饭的是一个名叫陈成地的男子,其妻子也在工地上帮忙。


据原文成县水利电力局《水利科技档案》记载:1963年,漈门坑水库工地每天出勤500人,至1964年2月增加到1500人。


在无数人的汗水和辛劳的浇筑下,漈门坑水库终于建成了。时光打磨的光阴,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。当年十七八岁的小伙子,如今都已上了年纪。62年的岁月无声,有些往事已经淡忘,但纵然白发苍苍,当年工地上的那份友谊却保留了下来,并在岁月的积淀中如陈年的老酒般愈发浓郁。朱际梅告诉我,当年在漈门坑工地与徐坪的胡克永、周墩的胡庆笑和炭场的胡永斗关系很好。胡永斗现居福建,有一次回玉壶,刚好在路上面对面遇到了,当时,那份高兴劲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,两人回忆起当年在漈门坑的往事,非常感慨。如今,朱际梅很挂念胡庆笑和胡克永,不知道他们两人身体咋样?


当年,漈门坑村民腾出自家的上间、楼中间给建设者使用,把田地无偿转让给漈门坑水库,我的文章应该为他们的无私奉献精神留下一笔。写到这里,我想起了一位受访者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:“你的文章里一定要留下‘黄守彬’这个姓名,他对玉壶的水利水电事业作出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。”是呀,不可磨灭。黄守彬这个姓名应该被漈门坑水库永远铭记,还有那许许多多在这里挥洒过青春和汗水、付出辛劳的人,以及漈门坑村民,他们都应该留在玉壶的历史上。因为当年他们把“建设漈门坑水库”这份责任沉甸甸地压在肩头,一旦扛起,就再也放不下。总有些东西留在玉壶人的生命里,比如责任,比如不畏难,比如信心,就像我们听过的某首歌一样,永不腐朽。


我们一行人站在心墙上,远望水库,明净无尘的天空划过几只小鸟,衔着云影,撩拨水心。西侧岸边,芦花静立,大坝已是旧物;青草萌发,春风已不似当年。太阳下山了,远处,勤路岗的余脉沉沉地埋入了地平线。


“我们去里面看看吧。”有人喊我们。是的,当年热火朝天的场面已然过去了,如今的漈门坑是寂寞的,我们不应打扰,我们也不该打扰,就让这里的四野沉寂吧。

造福玉壶

肩挑背负的机组

明亮的电灯


1966年,漈门坑水库二期工程完工后,购买了机组,准备投入使用。该怎么把机组抬到漈门坑呢?玉壶至大峃的公路于1973年通车,在此之前,要想把外面的货物运到玉壶,一是靠竹筏运送,二是肩挑背负。水轮发电机组重3吨,竹筏根本就承受不了。于是,40个年轻力壮的玉壶小伙子走路到大峃,硬是一步一步凭着自身的力气将水轮发电机组抬到了玉壶。现年82岁的原漈门坑电厂职工周守甲告诉我,每次是32个人上前抬,其余8个人歇歇力,有人抬不动了,立即换人。当年60千瓦的发电机和变压器已经在千盘山了,玉壶派了8个小伙子,沿着崎岖的山路,一步一个脚印抬到了玉壶。还有水轮机、机座、飞轮和转轮则是能拆则拆,然后8人一组,轮流抬到了玉壶。


▲水轮机和发电机 胡晓亚·摄


如今的我们,很难想象那是怎样一个“落力”的场面:32个人,右肩上是结实的冲担和抬棍,左肩是棒拄,机组在“嗨呀嗨呀”的呼喊声中被抬起,一路上他们流了多少汗,肩上落下几道伤痕,已经无人知道。我们所能知道的是,那一步一个脚印,走过大壤,走过五铺岭,走过玉壶,走过徐坪岭,终于,机组在漈门坑安了家。从此,玉壶人民有了电灯。


1964年,周守甲退伍回家,因家就住在漈门坑自然村,公社安排他到漈门坑工地上班,当年工资是每月15元。到了1984年,工资加到了50元。1985年,他出国了。漈门坑电厂属于集体企业,上世纪八九十年代,父母退休,子女可以顶职,父亲周守桥退休后,儿子周友池成了漈门坑电厂职工,如今依然在坚守在这里。


▲漈门坑电厂厂房 胡晓亚·摄

▲漈门坑启闭机房 胡晓亚·摄


漈门坑电厂投入使用后,发电机是60千瓦时,供应玉壶本地四个村庄(外村、底村、中村、上村)和东背的龙背村,漈门坑本地因为没有线路,所以不能享受电灯供应。有电灯的用户每户一盏15瓦,每月一户人家收费0.45元,机关单位、农业和工业用电则按电表计算,机关单位0.275元/度,农业0.05元/度,工业0.12元/度。


▲水堰至漈门坑电厂的石阶 胡立娥供图


时间到了1971年,五一村、五四村和西江村村民通过各自的努力,相继点上了电灯。那时候,外村外楼等地已经有电灯,而西江因为与外楼隔着一段距离,线路没有通到西江。西江人也渴望能用上电灯。西江有一位名叫胡义者的村民在浙江舟山某部队服役,时任营长职务,得知这个消息以后,到处奔波,想方设法自己掏钱购买了电线,并通知西江村里派人去温州接送电线。高兴至极的西江人立即雇人赶到温州。胡义者雇了一辆大卡车,把电线从舟山运到温州,西江人雇了一辆卡车到温州把电线运到大峃,在县前街把电线卸下来,然后由人工一担一担将电线沿着大峃岭、大壤岭、岭头宫、胡岙桥、半岭、五铺岭、潘山桥、三官亭、外楼子母宫,最后到达西江,一路翻山越岭,路程的遥远可想而知。有了电线,还要有电灯柱。于是,西江人又雇人开采石头,请打石师傅打了几根石柱用来牵引电线。就这样,西江人用上了电,实现了“点灯不要油”的梦想。


到了1973年,许多地方装电线杆就用上了水泥柱。


▲枯水期的漈门坑水库 胡晓亚·摄


据《文成县志》记载:1971年10月至1980年5月,漈门坑两台机组安装完成,投入运行。1978年8月,发现涵管漏水严重,漏水处距进水口约16米,涵管底部空洞较大。1978年冬,填塞原涵管,另开放隧洞。1979年春完工,1981年冬保坝。1985年7月,漈门坑电厂接入玉壶变电所,同县电网相连。


1966至1994年,漈门坑电厂属玉壶区管辖,也称为“玉壶区电厂”。1995年,漈门坑电厂供电由文成县供电公司直管,发电则由文成县水利局直管,因此被称为“文成县漈门坑电厂”。如今的漈门坑电厂归文成县水利局直管,自负盈亏,有3个正式职工和2个临聘人员。漈门坑电厂所发的电并入大网,输送到全县各地。


漈门坑水库几经修建,成了如今的样子,一种沧桑在时光里弥漫着。往事已去,当年民众“落力”的场景已经不在,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里长出的记忆也已模糊,只有昼夜不息的漈门坑水沉淀着历史的重量,漂浮着岁月的馨香。是的,纯粹的汗水一定会沉淀,沉淀成一种“造福玉壶”的情愫,并源远流长。


▲漈门坑周边高山 胡晓亚·摄


我们沿着公路继续前行,发现在茂林修竹之间,几间房子已破败,杂草丛生。现年82岁的东坪村村民周守光告诉我:漈门坑自然村由双了、东坪和勤路岗三个村庄组成。上世纪六十年代,这里居住着400多人,现偌大的漈门坑村仅有一个村民居住着,也是去年从国外回来的,认为这里空气好,阳光好,土地肥沃,利于耕种,适合饲养家禽家畜,生活闲适,所以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,以后也还是会回国外的。


▲枯水期的双了坑 胡晓亚·摄


漈门坑水库,当年曾有多少人为了建设她而来到这里,如今又有多少人因为思念她而重回这里。在这来来回回之间,那么多离去的背影,都渴望再度重来。只是,来者已改容颜,而漈门坑水库,她也让当年建设者的故事滋养着,身上漫溢着历史的陈香,年年岁岁,岁岁年年,一怀风骨依旧温润如初。在这里,历史是漈门坑水的过去,而漈门坑水又成了历史的追忆。那么多的故事随着坑水悄然流去,那么多辛勤劳作的背影被一代又一代的玉壶人珍惜。这么多年,漈门坑水库一直站在玉壶的北方,平和地感受着光阴迢递,静看漈门坑村民的离合悲欢,她的心境已如清水一般从容淡定。


▲枯水期的岩落坑 胡晓亚·摄


漈门坑水库,越过遥远的时空,玉壶人民从没有忘记她;而她,也无须玉壶人民记住,只要玉壶岁月静好,人民幸福,她就满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