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球玉壶胡氏宗亲网
当前位置:首页 > 壶山风光 > 名胜古迹 > 玉壶店桥尾

玉壶店桥尾

发表时间:2022-05-07 09:31:46 来源: 点击:


文/胡晓亚


图片

▲如今的店桥尾 胡晓亚·摄


店桥尾位于店桥街下方,市场路、玉壶街在这里交汇。


玉壶诊所侧对面的店桥尾有一间理发店。东背乡东溪村村民胡克木是木匠,会做家具,于上世纪20年代和几位朋友一起前往新加坡,靠手艺活赚钱。他省吃俭用,1947年将钱带回国内。1948年,其妻周丹弟在店桥街诊所对面的店桥尾买了地,并建起新房,将家搬到这里。1949年,周丹弟在店桥尾开了一间布店,转卖洋布(那时候人们管布料叫洋布)。因为生性善良,性格好,她家的生意兴隆。1956年,国家进行工商业改造,布料要由玉壶供销社统一出售,周丹弟的布店并入了玉壶供销社,她也因此而成为玉壶供销社营业员。到了上世纪60年代,周丹弟之子胡志荣、胡志光、胡志榜等相继出国,房子出租给他人,成了理发店。


图片

▲网络图


在我的记忆里,店桥尾的理发店有好几家。平时我们要剪头发就来这里。外楼四面屋有一户人家是从上林上店搬过来的,男主人叫陈加亨,我们喊他加亨伯伯,是理发师。加亨伯伯原先是挑着剃头担到各个乡镇、村庄为村民理发的,后来在外楼四面屋买了三间房子,将家安在玉壶。每天早上,加亨伯伯挑着一担“剃头担”走出前坦,前往店桥尾理发店。那时候为了省钱,每个月都是母亲先给我和姐姐剪头发,再带我们姐妹俩到店桥尾理发店,加亨伯伯用一个手动的理发推子剔去我前额的细毛。那把理发推子很古老,常常夹住头发,弄得头皮生疼。加亨伯伯会停下来,清理一下头发屑,点上一两滴机器油,继续理。每次,加亨伯伯只收我们姐妹俩5分钱。


▲网络图


平时,也有农民会将一些农产品拿到店桥尾卖。一次,一位老伯伯提着一泥箕的西瓜在店桥尾理发店门前卖,泥箕里有4个西瓜。一大群人围在那里,我们一群孩子也赶过去看热闹。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西瓜,碧绿的外皮上布满了墨绿色的条纹。老伯伯说自己是瑞安东坑人,撑着竹排来玉壶的,他眉飞色舞地告诉我们西瓜如何如何好吃。他说,西瓜切开以后里面是红色的瓤,吃的就是这瓤,可甜了,籽是黑色的。可大家都没钱。一个在林场工作的男人(是吃公米的,有粮票)提出能不能用番薯丝兑换,经过讨价还价,最后确定5斤番薯丝兑换一个西瓜。我久久地盯着那个男人手中的西瓜,真希望自己是他的女儿,那样,我也能够尝尝西瓜的味道了。在旁人羡慕的目光中,那个男人捧着一个西瓜离开店桥尾。翌日,小伙伴告诉我,那个男人的儿子说,那西瓜不仅瓤好吃,皮也很好吃。


▲店桥街和店桥尾(前方为店桥尾) 陈润慧供图

▲右为店桥尾老屋 胡志林·摄


理发店的东南侧是店桥尾水井坦,那里有一口水井。


上世纪30年代初,东背乡枫树坪村村民胡克球为了生活前往上海当船工,后又前往荷兰。赚了一些钱后,胡克球回到玉壶,在如今的水井坦南侧买了一块地,建了三间两层半的房子,外面的柱子是由薄薄的砖块砌成,里面的房子是木构建筑,玉壶人称该房子为洋房。那时候的玉壶,如果有人说起“克球洋房”,可谓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。胡克球之子胡西弟告诉我,1944年,玉壶中美合作所第八训练班曾有多名官兵住在这里。1945年下半年,训练班官兵离开玉壶后,胡克球之妻吴翠丁就在家里办起了染布坊,在房子后方的道坦上染布,染好的布料摆放在一楼前门,由村民来取走;胡克球则做“放树行”生意,玉壶周边山上的村民砍伐树木背到这里,统一收购以后,再背到外楼门前溪经水路运送到平阳坑,由专人收走。1958年,国家处于困难时期,胡克球又前往荷兰。不久,其家人也先后去了国外,因为勤劳肯干,生意越来越兴隆。其家人就将水井坦的房子出租给他人当店铺。上世纪60年代初,胡克球回国看望家人,得知水井坦一带村民吃水困难,于是出资在空地上挖了一口水井(当年,师傅的工钱和买材料的钱是胡克球出的,边上的村民都来帮忙挖地、抬土、装水管等)。这就是店桥尾水井,此地也就被称为水井坦。


▲如今的水井坦 胡晓亚·摄


店桥尾水井里的水清澈甘甜,附近村民都到这里挑水,水井边上还有洗衣槽,妇女会在这里洗衣洗菜。我们就在边上跑跑跳跳,偶尔向水井里望去,只见清澈的井水透着丝丝凉意,有时还能看到倒映着的蓝天白云。这里玩腻了,我们就跑到天妃宫戏台那边去玩,做做游戏,奔跑追逐,口渴了,又跑到水井坦,看到有人在挑水,就向对方要水喝,村民都很善良,会从水桶里舀起一瓢水递过来,我们咕噜咕噜地喝个够,又跑去玩了。夏天,太阳下去了,男人们会拿来水桶,从井里打出凉水,泼在身上,嘻嘻哈哈地笑闹着。傍晚,我们跑过这里,看到水井坦边上的人们卸下家里的门板,拿两张长凳,拼成一张床,孩子们躺在上面乘凉、讲故事;大人们则拿起一把扇子扇扇风,聊聊家长里短。有些家境富裕一些的人家会把竹床抬到水井坦,大人孩子坐着或躺着休息。到了上世纪80年代初,不知怎么了,这里的井水慢慢变黄了,于是人们不来这里挑水,去挑粮管所水井里的水了。平时这里的水只用于洗衣洗菜了。


▲网络图


上世纪四五十年代,东背乡炭场村村民胡克永在胡克球房子边上买了一块地,盖了两间木构建筑的房子。胡克永的家酿红酒香气扑鼻,可好喝了;胡克永还会晒大鱼酱(玉壶话,指黄豆酱),那大鱼酱香甜可口。一时间,水井坦一带很热闹:有人来染布,有人背来树木,有人前来买酒,有人来买大鱼酱,说笑声不绝于耳。


儿时的我还曾在店桥尾捡过香烟头。外楼一位阿公长年累月躺在床上,一次,阿公听说电影院门口和店桥尾有香烟头,就叫其孙女去捡。其孙女每次去捡香烟头都会叫上我。我们都会每天一起床就先去电影院门前,因为晚上看电影的人多,扔下的香烟头也多,捡到了香烟头就放到口袋里,然后再沿着天妃宫往下走,一路走一路捡,到了店桥尾水井坦一带,每天都能捡到10个左右香烟头。我记得大前门香烟是没有过滤嘴的,被扔掉的香烟头约有3厘米长。我们把捡回来的香烟头剥开,把里面的“烟酒”倒在一张作业本的纸上,卷起来,递给阿公。阿公每次都会夸我们能干。后来阿公去世了,我们也就不捡香烟头了。


▲水井坦老屋 胡晓亚·摄


这几天为了写这篇文章,我又来到了店桥尾。水井坦还在,水井没了,水泥槽没了。水井坦边上的老屋还有两处,其余的地方都已建起了高楼。


岁月催人老,任谁也傲不过岁月。其实,你我也与玉壶老街一样,傲不过岁月。据《温州都市报》报道:2003年12月22日(那天刚好是冬至),店桥街失火,火势凶猛,向街头街尾蔓延,受灾48户,67间店铺被烧毁。百年商业老街毁于一旦,令人唏嘘。如今这里新建的房子都是钢筋水泥结构的,菜场已搬往别处,热闹已不如往昔。


▲失火后的玉壶老街 网络图片

▲图片来自腾讯视频


一位老家在店桥街如今旅居法国的朋友,读了我的文章《玉壶:有情遥寄五十都》后,给我发来信息:“能不能再建一条与店桥街一模一样的老街,叫所有原先住在这里的人们都回来,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吧,别再四处奔波了......” 隐隐地,我能感受到他对店桥街那份浓浓的思念之情。


唐代诗人李贺在《啁少年》中说:少年安得长少年,海波尚能变桑田。是的,少年无法长少年,老街无法长老街。时光如水匆匆流去,过往的岁月也褪成了发黄的书页,记忆却凝成了永恒的温存。在逝去的年华中,玉壶老街的繁华消逝在了历史的长河中。


岁月带走了玉壶老街的容貌,却带不走我们对她的一片深情。玉壶老街是一部历经几百年的沧桑剧,你在这个舞台上唱过,我在这个舞台上唱过,他在这个舞台上唱过。我们既是看客,也是剧中人。

后记:


《玉壶老街:逝去了繁华,逝不去记忆》一文有2万多字,分成四次予以刊登。玉壶老街是几代玉壶人记忆深处抹不去的烙印,我一直想写,可不知该从哪里入手。一次在玉壶走访,两位长者告诉我,你要写一写玉壶老街,把楼头店和下园的故事都写进去。于是,这段时间我抽空往玉壶跑了好几趟,走访了一位位知情者,再结合自己小时候的记忆,写出了这篇文章。玉壶老街历史悠久,时间跨度大,这文章只写了我了解到的一点点内容而已。如果您还有玉壶老街的故事,请与我联系。